赶到就近城市时,已经是午后四点。
虽然还不到夏天,但只是看着不断扬起灰尘的石子路,嗅着那灼烧鼻腔的空气,弗格只感到燥热难捱。
忍研把粉发少女交给了城镇的治安官。
望着少女面颊绯红,对自己鞠躬并道别的样子,弗格随意地挥挥手。
“就那么舍不得吗?”忍研问道。
弗格瞥了眼这位姐姐,踢开脚下的一块石子,目送着粉发少女依依不舍地回头的样子说:“那么可爱的女孩,是个男人都舍不得吧?”
“哼。”忍研嘴角微翘,露出一个难得的笑脸,“这次换我来驾驶,你睡会吧,晚上就全靠你了。”
“今天又要赶夜路?不是吧姐姐,我们都走了快两周夜路了,我都……”少年微微张嘴,一脸委屈地扭扭脖子。
但赶在弗格继续唠叨下去之前。少女手中的长剑已经怼到了他的鼻尖。
“能麻烦你死一死么?追这条线索快一年了,两周而已,给老娘忍忍不行?”
“行行行,听你的,”弗格放弃地摊摊手,纵身跳进三轮摩托车厢,“不过你到底是要当老娘还是要当姐姐啊!”
铛!
少女用剑鞘敲打弗格的头顶作为回应。
少年识相地闭上嘴巴,靠在车厢里,最后望了眼已经进入治安所的粉发少女。
他小声嘟囔了一句。
“永别了,小可爱……”
但这句话很快就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,伴随着一阵尘埃。
什么也没留下。
车速适中,两旁的景象倒退的速度刚刚好。
弗格靠在车厢里并没有睡觉,他左右观察着四周环境,不放过任何细节。
不论是一棵树,还是一块大石头。
他全部都看在眼里。
忍研回头瞟了一眼他,取下背在背后的长剑,丢到弗格怀里。
她问接住剑的少年:“你明知道记这些东西毫无用处,干嘛还要记下来。”
弗格放下地图,撑了撑懒腰,看着天边已经被大地吞噬了一半的太阳答道:“因为这是我们旅行过的地方啊,无法留下走过的痕迹,地图上标记一下,总没关系吧,姐姐?”
“有的时候真搞不懂你,就那么舍不得那些女孩吗?”
“能有什么办法,”弗格看了眼地图,“谁让她们都和忍你一样,都是让人没法放着不管的女孩呢?”
“能麻烦你死一死吗!”忍研嘴上骂着,却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隔着防风镜,弗格看不到忍研的眼睛,但少女翘起的嘴角,看上去是发自内心地在笑。
在弗格的记忆里,忍研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笑了。
告别家人出门旅行的他和少女已经同行了将近一年,只有最近两周,少女才偶尔笑一笑。
“我可不能死啊。”少年重新拿起地图,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,一股淡淡的香味随风而至。
他微微举起地图,不大的地图上,整整二十七个红圈,好像棋子堆满了棋盘一样,沿着他们来时的路,排开,连成一条曲折的红线。
“因为这么多女孩在等着我回来,我死了的话,她们不就都当寡妇了吗?”
“啧,天下哪有二十七个老婆还是处男的男人啊笨蛋。”忍研笑得更厉害了。
还不都怪你每次坏事啊,弗格忍不住心中吐槽,沉默以对。
忍研继续调侃道:“不过才分别短短两年,你就堕落成这个样子,真不知道你在森特都经历了些什么。”
“经历了我至今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幸福时光吧……”弗格的眼睛眯了起来。
已经几乎失去力量的太阳光,最后透过树干之间撒到少年身上。
仿佛电影胶片一般,闪过少年的脑海。
弗格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家,属于自己的城堡,还有……家人们。
忍研没有再问,少女和弗格初次见她时一样,把什么都看在眼里,总是把心事埋在心底。
虽说两人曾是同门,但当初分别时,他们谁也不会想到还会再次相遇,而且还共同旅行。
然而缘分这东西,就是这样妙不可言。
分别两年后,两人在一个下着暴雨的雨天相遇。
没有过多言语。
弗格回想着当时的情景,忍研只是一句“和我一起去追菲斯吧。”
他就毫不犹豫地跟了过来。
一跟就是一年。
沉默就这样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。
等到太阳完全落山,不得不靠着车灯和星光勉强前行时,少年才再开口问道:“忍,我离开的那两年,你一直在追查菲斯哥的事情么?”
“那不是废话吗?”少女减缓车速,等到速度够慢时,他取下防风镜,“我会追他一辈子,行了,换你了。”
接着少女把车停下,从驾驶席跳了下来,将头盔和防风镜都丢给弗格。
弗格带上头盔,里面还残留着少女的汗水,一碰,还有些冰冰凉凉的。
用力吸吸鼻子,还能闻到忍研那头黑发所独有的香味。
那感觉就像薄荷一样能让人心头一浸,却不会因太过浓厚的味道而感到刺鼻。
弗格很喜欢这味道。
他跳上驾驶座,带好防风镜重新上路。
回头时,忍研已经把鞋脱掉,双脚搭在车厢顶上。
虽然裹附着黑裤袜,但透过脚跟和脚尖,弗格还是略微能看到少女那粉嫩的小脚。
“还真是痴情呢。”弗格哼笑一声。
忍研立刻一脚踹到少年的腰上。
“我警告你,你拿这事开玩笑,我可真生气了啊。”
“对不起,我只是怕你想起那事又难过……”
忍研又陷入了沉默,她收回脚,蜷缩进车厢。
弗格心疼地看着她就像只小黑猫一样抱紧身体。
“对不起。”少年又说了一遍。
忍研微微摇头:“没关系,我知道弗格你都想什么,你想让我放弃仇恨,可是你呢,明明费尽千辛万苦回到家人身边,不还是为了她,丢下了你妈妈,妹妹,还有爱你的人吗?”
少女说得有些激动,弗格选择沉默以对,等到忍研稍稍冷静一些后。
他舔了舔嘴唇说:“你说的对,谁都有放不下的事,就像灵魂的呼唤,魂牵梦萦,我……忘不了她。”
“我也忘不了菲斯。”忍研重新坐正,抽出一截长剑。
银白的利刃在初生的月光下,散发出迷人的象牙白光,有些晃眼。
“当他手握杀死同伴的剑时,就已经注定了他与善终无缘,父亲已经全世界通缉他,至少……”
少女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下,粉嫩的唇瓣抿在一起一起,就像一抹红晕的湖泊,而每一次抖动,宛如破坏平静的水纹,扰乱着弗格的心。
“至少,我希望我最爱的人能死在我手里,而不是被哪个不知名家伙,杀死在不知名的地方……”
少女垂下了脑袋,肩膀抖动着。
弗格觉得忍研哭了。
但又不确定,因为和忍研认识这么久,他只见她哭过一次。
哗~!
少年脱掉身上的夹克,甩开,盖到了少女的身上。
少女回头看了他一眼,他揪了揪身上的白T恤说:“没事,晚上没太阳了,还不允许我的身体透透气啊。”
少女回过身,用夹克盖住了自己的脑袋。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路途越来越颠簸。
走在路上,弗格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坐加快了一百倍速度的旋转木马,上上下下的频率也太快了,害他咬了好几次舌头。
不过比起自己,他更担心一旁的忍研。
嘛,虽说的确是在担心,不过比起担忧少女睡得舒不舒服,他更担心忍研会不会被颠醒。
哇……
少年忍不住看了看旁边的山谷,从上到下,少说也有二十米深。
而上次忍研中途被吵醒时,直接用她背着的长剑,开出了一个差不多的山谷……
“诶,我还是慢一点吧……”弗格又瞥了一眼忍研。
熟睡的少女表情舒缓,不似醒着时总是皱眉。
长长的睫毛略上翘,精致的鼻子挺而不大,在配上那一张一合缓缓呼吸的小嘴,哪里看得出是个能开山裂地的家伙啊。
忍不住叹口气,弗格伸出手替少女盖好有些滑落的夹克。
“要是能一直和睡觉时一样可爱就好了……”
似乎被弗格的声音影响,忍研微微拧了下身体,比起刚才,皱着眉,蜷得更紧了。
她小声梦呓了一句。
“哥哥。”
听到这声梦话,弗格把车速放得更慢了,几乎和人走路差不多的速度继续前进。
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少女如丝的黑发。
直到少女的表情重新舒展,他才移开。
可就在这时!
刷~~!
一道白色的影子突然窜到摩托车前。
弗格下意识刹车,这可好,忍研整个人向前倾去,眼看着就要撞到车厢扶手上。
“卧槽!”弗格骂了一声,二话不说,赶在少女要撞到扶手之前,左手一探,拦住了忍研的肩膀,右手同时行动,从少女大腿下一伸,又是一个前空翻,平稳地落地。
这一折腾,吓得弗格赶快看看怀里的忍研。
还好,没被吵醒。
看着忍研那又微微皱眉却紧闭双眼的小脸,弗格舒了口气。
他轻轻把少女放回车厢,转向车前,这才看清,原来那道白影是一头突然窜出来的山羊。
“哎哟我去,”忍不住垂下脑袋,大呼一口气,“你这蠢羊,差点害的地图上再多一条山谷,知道吗?”
“咩~~~!”
羊嚼着嘴巴,圆溜溜的眼睛瞪了弗格一眼,转身跑掉了。
显然,它并不知道什么是地图,什么是山谷。
“吃、吃不下了,哥哥。”忍研又梦呓了一句,接着少女舔着嘴巴,还吧唧出声。
此情此景,弗格瞬间有一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,那是他从来没有过的虚脱感。
他从没有像现在一样精疲力竭过。
“好好,你吃不下了,你吃不下我也吃不消了,”少年摸了摸忍研的脸颊,“你就好好睡着,我去那边洗把脸就回来。”
说着,他转身向道路另一侧走去,从刚才他就感受到大量湿气,却听不到明显的水流声。
很显然,附近的水源应该是一片湖。
果然,当少年推开茂密的树枝和灌木丛时,湖泊真的出现在他面前了。
波光粼粼的湖泊散满了月光,仿佛一面银白的镜子摊在大地上。只是站在它面前,弗格就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湿润气息。
“喂喂,只不过是一片湖泊,干嘛搞得和大海一样有气势啊,是想说,你是这里所有生命的源头吗?”
少年忍不住自言自语地靠近湖边。
捧起一洼清澈的湖水,立刻把脸埋了进去。
好冰,好爽!
夹杂着些许泥土味,但丝毫不影响那清凉的感觉。
虽然没有尝,但透过皮肤,弗格总觉得湖水似乎有点淡淡的甜味。
“真是的……”少年开始脱去衣物,不到十秒钟,他就脱个精光,下一瞬间,直接扎进湖水里。
宛如冲进了冰凉柔软的被窝,湖水瞬间裹住了少年的身体。
他遨游其中,不停下潜,上升,好像一只自由自在的海豚一般。
他游得越快,水流掠过身体的那股仿佛抚摸一般的触感就越明显,以至于弗格一个劲的游,前后绕着整个湖游了三圈……
等到少年玩腻了,他探出脑袋,微微喘息,抬头看看挂在天上的月亮,他仰躺下,随波逐流。
“这么美的月光,这么舒服的湖水,要是这个湖的女神能来陪陪我就好了。”他笑着,身体继续随着湖水而飘荡。
却听到一些不属于湖泊应有的声音。
“求求您……求求您……”仿佛呼唤母亲的雏鸟的微弱鸣叫,细琐到近乎连湖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都不如。
可那的确是人的声音。
而且还是女孩子!!
“哎呀呀!”弗格抹了把脸,咧开嘴笑了,“难道真是有女神?!”
忍不住想象湖之女神那曼妙的身体,少年加快了游泳速度,甚至有些掀起那崛起的小兄弟有些碍事。
近了,越来越近了。
女孩的声音已经清晰到如同在耳边低语似的,刺激地弗格从水里一跃而起。
只看见湖边一块突出的半岛上,有一个娇小的身影。
宛如洁白的玉石,身着白袍的少女在月光的映衬下,更加晶莹剔透。
“女神小姐姐!我来啦!”少年从天而降,身后是他跃出时带出的大量湖水。
而少女闻声,猛抬起头来。
她忙向后退,结果还是被弗格扑倒在地,发出一声可爱的“呜哇”声。
“别怕,别怕, 我可不是坏人哟!”少年一脸堆笑,想要扶起被扑身下的少女。
然而他刚一上手,却发现有些不对头。
好小……
就算和弗格见过最娇小的少女相比,这压在身下的女孩也太小了吧。
如果把她和弗格背靠背站在一起,恐怕最多只能到少年的肚脐吧。
“……”
少年吞了口口水,试着掀起女孩那已经被打湿的长袍,但手刚扯了车补料,对方立刻用手压住袍子。
而那双压制袍子的小手,还有那只有弗格手臂一般粗的大腿,让少年忍不住嘟囔:“不是吧,不会吧,莫非——”
似乎还不肯放弃,少年不管三七二十一,一把扯开袍子,结果……
弗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一双白皙的小腿紧紧贴在一起,蜷向腹部;一对只有弗格手掌三分之二大小的小脚,荡在半空中,似乎是因为裸足的缘故,还沾着湖边的泥土,可并不影响那些饱满而圆润的小脚趾,就像珍珠一样镶嵌在脚上。
可惜这般美妙,弗格的小兄弟竟然不争气,完全硬不起来。
如果说理由的话……
“咳咳……”少年轻咳一声,注视着袍子下没穿内裤的臀部。
纯净,洁白,还有些粉嫩,甚至让麦卡想起曾经看过的某种名叫‘本子’的画册。
这种小臀,一定非常适合创可贴……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小家伙开始哭泣,大概是被吓坏了。
就算弗格松开了手,她还是蜷着身体。
少年这才发现,原来是个大概只有六七岁左右的幼女被自己压在身下。
意识到这是何等丧病的一件事时,少年猛地起身半蹲,扶起幼女说:“没、没事吧小妹妹,哥哥我,我不会伤害你的……”
“呜……呜……”幼女还是继续揉着眼睛,那比弗格金发颜色略深的头发也因为泪水的缘故,黏在她粉嫩的脸颊上。
“……”少年不知如何是好,他只好一直抱着幼女。
他抬头看看银白的月亮,总觉得自己赤身果体,抱着比自己小将近十岁的孩子令他失去了什么非常宝贵的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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